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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市服侍老太多少錢一個月

發布時間: 2022-09-27 06:03:22

『壹』 紅樓夢里的丫鬟都是什麼職務,越詳細越好

二樓錯了。
大丫頭——貼身服侍高級的主子,月錢一兩,賈母八個,看名字如「珍珠」「玻璃」「琥珀」「鴛鴦」這些,其中襲人(即珍珠)給了寶玉,王夫人的彩雲彩霞金釧玉釧。王熙鳳的平兒,更是通房丫頭,意思是給了主子做房裡人,所謂「侍妾」就是了。
二等丫頭——和大丫頭差不多,也沒有十分的尊卑之分,因為幾個人「從小一處長大的」「無話不說」(見「鴛鴦女誓絕鴛鴦偶」一回),沒有壞心的自然待別人如親姊妹一般。服侍的主子也尊貴,但主子不是當權掌家的人物,如晴雯,紫鵑,司棋,入畫。
小丫頭——澆花喂鳥,帶話傳飯,如墜兒,芳官等後來梨香院散了的戲子們。小紅(林紅玉)本也是,但被王熙鳳帶走,提拔重用,成了二等丫頭。
粗使丫頭——干粗活的,掃院子打水,進不了主子的屋子。只提了傻大姐一個。
大丫頭中鴛鴦特殊,儼然半個主子,敢拉著王熙鳳灌酒,見了賈璉也不起身,淡淡問了句好,還要賈璉、戲鳳趕著她叫「鴛鴦姐姐」,因為她貼身服侍老太太,老太太「沒他一日也不行」,許多是都是他「替老太太拿主意」。

『貳』 遇到樓上變態的怎麼辦

我搬到樓房之後,受到了樓上夜間的噪音騷擾,而且樓上還沒有鋪地板,直接用的水泥地。我也上去找過,對方置之不理,當著我的面說以後注意,可是到了晚上還是噪音依舊,為此我絞盡腦汁琢磨了一個終極的方法來治療樓上噪音,首先要掌握他的休息時間,只有在他休息的時候去影響他,才是最有效的,方法很簡單,花費也很低,找一根鐵管或鋼管(一定要空心的),長度跟你們家的層高和你的身高結合好,我用的是一米的,然後兩頭焊接40*40厘米的鐵板或鋼板,這樣你就可以抓著鐵管中間將上端的鐵板頂到你家的天花板上,用錘子敲擊此神器的下鐵板,由於鋼管是空心的,導音效果特別強,加上他正在休息,絕對會被震的不知所措,我用此方法敲了20多下,就聽到自己家輕生的敲門聲了,對方兩口子下來還很不好意思的那種客氣的態度,根本不敢大聲敲門,經過一翻交談,對方說以後千萬不要再敲了,有事可以直接上去找他或者給他們打電話,也保證以後不會影響我了,至於回應,你可以給他們說你只是為了讓他了解一下噪音的嚴重性,對你產生了多大影響希望你們以後注意之類的話,告訴他們你也是被逼的他們就不好再說什麼了,再次我希望大家注意以下幾條:
1:有些樓房尤其是現在流行的回遷房、安置樓、廉租房公租房之類的,都是通了暖氣和煤氣的,這些管道也是傳導聲音的關鍵,加上樓板普遍偏薄,所以樓下就容易聽到噪音。
2:鐵管或鋼管,一定要用空心的,空心傳導聲音大,而且你拿起來也比較輕。做鋁合金防盜門的門頭就可以幫你做這種神器,費用在100元以內,成本也就30元。
3:鐵板或鋼板頂端,一定要用干凈布包好,避免自損自己家的天花板。
4:盡量在已經通知樓上你已經受到騷擾的情況下再採取此方法,不要盲目採用。
5:有不明白或覺得此方法不適用的可以聯系我QQ:8555790 ,我很樂意幫大家繼續深入解決。
6:本方法對任何一方產生的任何問題,本人不負任何責任,請採用前謹慎考慮。

『叄』 老人結婚

我覺得應該阻止,不然事情真的會很麻煩。

『肆』 賈母去世後,有一個丫頭說」老太太疼我一場,我就跟著去「於是上吊 死了,這丫頭是誰

這個丫頭是:服侍賈母的貼身大丫鬟鴛鴦,之前榮國府大老爺賈赦曾想方設法的設計,向賈母想討要鴛鴦做小老婆,鴛鴦以死反抗,自知賈母死後,大老爺賈赦並不會善罷甘休,為了自己的清白,在賈母去世後,當眾說,老太太疼了我一場,我就跟了老太太去,服侍她老人家,來報答老太太,於是就上吊隨賈母去了。

『伍』 為什麼古代日本幕府將軍和妃子就寢時旁邊會有一個60歲的老太太監視

我的天看完是不是不想當將軍了




『陸』 夢回青河的結局是什麼啊 謝謝

第一集

一隻小船在浙東水巷裡遊走。眼前的一切讓已入暮年的定玉浮想聯翩。破敗的水擱前,更顯年老色衰的德賢,驚愕地發現了船頭上的定玉。

30年代的水鄉,施家塘施家新房內,蒙著紅蓋頭的美雲渾身發抖,無助的小鹿般等待厄運降臨。施旺財連哄帶推將自己的傻弟弟弄進洞房。施傻子張口咬美雲的脖子時,碰倒蠟燭,點燃了帷幔,美雲趁亂逃出。途中,美雲與前來搭救的表哥國一相遇。國一讓美雲先回林家,自己引開施家追趕之人。 林家大院內,病入膏肓的林宗懿,恍惚看到美雲在陰間的父親責怪自己未守承諾,驚醒後林老爺向家人詢問美雲下落。定玉告訴外公,美雲被大姨德賢嫁到施家。林老爺叫來大女兒德賢,責怪她不該將美雲嫁給施傻子。被情人馬浪盪偷梁換柱騙了的德賢,忙向父親做著辯解。德軒趕回家,向家人講述在上海抗日之事。施家來了多人闖進林宅,追問美雲下落。林家父子與之相持時,日本人打進鎮海。林宗懿讓德賢發毒誓,日後定當善待美雲,他又讓定玉和國一 雙雙跪在了自己面前。

第二集

林宗懿讓林老太太趕快帶全家人出逃,又把家裡一筆財產藏匿之處悄悄告訴給了德軒。在被日本兵佔領的鎮海縣城,國一和美雲焦急地搜尋著美雲的蹤跡。涉水過河時,定玉對國一撒嬌,還暗示佬爺已為兩人定親。逃跑途中美雲發了高燒,被朱寡婦母女搭救。面對相貌姣好的美雲,朱寡婦動了壞念頭,找來外甥馬朗盪進行商議。國一和定玉來到山洞和躲藏在這里的德貞匯合,家人阿炳跑來報信,說林家老宅已被日本人燒毀,德賢把林老太太以及德良、德福接到王家埠自己,她要德貞一家也一起過去。王家,林老太太感慨日本人來了家人在難團聚,德賢借機說全家人吃著喝著自己,不要再拿嫁美雲的事責怪她。林老太勸全家人不要為美雲一個外姓人傷了和氣。德貞對大哥德良講,她不大贊成定玉配給國一; 德良卻表示他喜歡定玉,能接受這門姑舅親事。德貞丈夫俊明在上海花天酒地,包養舞女翠仙,德賢和德良談論此事時被定玉聽見。定玉向國一詢問,國一說曾聽到父親講過這件事。馬朗盪打算和朱寡婦一道將美雲賣到妓院,對德賢卻謊稱要把美雲嫁給自己的遠親。染上毒癮正打算向大姐德賢借錢花的德福,無意中聽到兩人談話,他對林老太太說,大姐在父親臨終前是發過決不虐待美雲的毒誓。

第三集

德良責怪弟弟德福自己吸鴉片成癮,又害了媳婦青蓮。林老太太替小兒子辯護,非說是青蓮拐帶壞了德福。德福明白大哥一切是為自己好,他要德良阻止德賢不能賣美雲。定玉向大舅德良打聽,父親在上海行為不端是否屬實。德貞聽出德賢話中暗示自己丈夫在上海有了女人,也來德良出詢問。怒氣匆匆的國一,找到正在打麻將的大姨德賢,要她講出美雲下落,德賢當著全家人矢口否認自己賣掉美雲,德福則不敢承認曾偷聽到德賢和馬朗盪談話。德軒和女友王淑如在印刷抗日傳單時,被校長關介民告密,引來日本兵抓捕,同情抗日的張教官幫助他倆逃走。雨夜中,德福的妻子青蓮到德賢家藏書樓偷玉雕花瓶恰被祖善撞見,祖善疑是美雲召來歷鬼而驚駭萬分。林老太太錯怪國一,責怪他不該裝神弄鬼嚇唬祖善,國一堅不承認。祖善發神經撕扯德賢頭發,德賢找來和尚來家裡念經軀鬼。

第四集

馬浪盪和朱寡婦將美雲騙到妓院。恰逢日本兵來妓院抓「花姑娘」。馬浪盪 趁亂逃走,朱寡婦被日本兵殺死。美雲及阿桃被日本兵抓走。王家佛堂內,德賢問林老太太,宅子里鬧鬼是否因為自己沒善待美雲遭到 老天爺報應, 林老太太反問她是否真的賣掉美雲,正說時 窗外一記炸雷,頓讓 娘倆心驚肉顫。日本兵在一座空院內對美雲、阿桃施暴,恰好德軒、王淑如和張教官張貼抗日標語時 路過此地。經過一番 殊死搏鬥,德軒等人殺死日本兵救出美雲。 德軒勸美雲 回家,並告訴她林老爺已去世。 青蓮黎明時把德賢家的玉雕花瓶拿去換大煙土,神色慌張讓國一、定玉生疑。 馬浪盪溜回德賢卧室,內心感覺愧疚的德賢要他快去把美雲給找回來,馬浪盪稱美雲已被日本兵帶走。德軒送美雲回到王家, 德賢當著眾人演戲,稱自己不 該草草把美雲嫁出去, 德貞譏諷姐姐虛情假意。祖善對美雲施虐,被國一看見,國一怒打祖善,引得德賢不悅。 德軒悄悄溜回來看望林老太太,被祖善發現。

第五集

林老太見德軒回來欣喜萬分,拿出自己的私房錢資助兒子抗日,還向德軒詢問林老爺是否交待有遺產。談話時德軒留露出不滿德賢虐待美雲,剛好被進屋來的德賢聽見,德賢對弟弟背後談論自己不滿,稱德軒沒良心,說早知如此當年就不該以身相救。此言一出德軒惶恐不安,不但退回母親給的私房錢,還發狠說到以後自己絕不再到德賢家來。德軒勸國一、定玉和美雲,待時局穩定要去學校讀書, 最好投奔到自由區去。內心矛盾的德賢割捨不了姐弟情,送德軒上船時,扔給了他一包銀元。定玉覺察出小舅和大姨的關系不一般, 國一講出當年德賢以身搭救德軒,不得不屈就嫁給王家當了偏房的事。德軒心裡也明白,大姐德賢在王家過了很多苦日子,容不得美雲完全是為了泄恨。德貞不願看德賢的臉色過日子,欲回青河,臨行前和德良談及 她不贊成定玉和國一的婚事 。迷濛細雨中,德軒和王淑如斷橋邊依依不捨。馬浪盪告訴德賢, 日本兵正在四處抓捕抗日分子林德軒。

第六集

國一陪著美雲到墳地祭奠林老爺。想念起生前關照自己的外公,美雲淚如雨下。 回程途中,共撐一把油傘的美雲和國一產生難以言表的情愫。林老太太告誡國一,絕不可因為美雲的緣故而處處與祖善過意不去,一貫孝順的 國一違心應允。 一直垂涎王淑如美色的鎮海中學校長關介民,利用日本人通緝德軒一事,企圖讓王淑如就範,遭到王淑如痛斥。暗中一直保護王淑如的 張教官,用開水燙傷關介民。林老太太囑咐國一,不得對外人講出德軒送美雲回來,國一說祖善已經知道此事。,林老太太認為祖善不會出賣親娘舅。祖善找來馬浪盪,要他幫忙抓偷家裡東西的「女鬼」。雨夜中,青蓮又到書房偷東西被祖善和馬浪盪逮個正著。祖善叫來全家人看所謂「家鬼」。青蓮羞愧難當,癱倒在德福懷里。林老太太和德賢不顧德福哀求,執意把青蓮賣掉。美雲要用父親留給自己的財產為青蓮擔保遭拒。祖善又欲對美雲施暴,被國一制止。

第七集

德福不敢不遵從林老太,在休妻的文書上簽了字。小兩口即將生離死別, 依依不捨在一起飲酒吸大煙。對賣掉青蓮一事 德賢心有內疚, 馬浪盪勸她該下狠心就得下狠心。 美雲、國一、定玉為青蓮送行;德良、德貞和德福自覺無顏相送未露面。 德福思念青蓮,神情恍惚整日以淚洗面,還常常放眼林老太太和 德賢才是真正的家鬼。國一怒斥祖善,稱小叔德福病重和嬸娘青蓮被賣都是因他的緣故, 祖善反說吃喝嫖賭是林家人的德性。一怒之下, 國一將祖善推到河裡。德貞怪定玉看到國一、祖善打架不去相勸, 定玉對母親說,祖善講父親壞話,說父親 在上海「正摟著個臭婆娘呢,」。德良對國一罰跪,不允他處處和德賢、祖善做對。林老太太則提醒國一不要被美雲勾引。

第八集

德賢、祖善母子又一次對美雲施虐被國一碰見,國一彷彿瘋了一般怒打祖善,氣昏德賢。德貞、定玉為美雲傷口塗葯 ,美雲稱自己實在不想活了。定玉試探著問國一,倘她被別人欺負,國一能否像幫助美雲一樣幫助她。德福思念青蓮身體日漸衰弱,人更是變得神經兮兮。林老太太哀嘆,林家就要沒希望了。德賢對德良、德貞放言,誰在管她家的閑事就請離開。僕人阿炳告訴急於回家的德貞,青河暫時還不能回去。國一、定玉、美雲一起去古剎燒香,各自許下不同的心願。回家的路上,三人碰到日本兵的攔截,見日本兵要抓捕的抗日分子極像德軒。馬浪盪猜出祖善是想通過施旺財把美雲弄出王家。定玉想單獨和國一呆在一起,遂約國一去溪邊玩耍,卻發現美雲也在溪邊。定玉惡作劇,謊稱德賢正在到處找美雲,國一對定玉的做法十分不滿。

第九集

僕人阿歪嫂告訴美雲,以後德賢、祖善母子再打她時要大喊大叫,讓家裡人聽見好去相救。阿炳感慨美雲是「小姐的身份丫鬟的命」。國一和定玉在溪邊漫步,定玉不由自主地沉浸在幸福的遐想中。國一提議去看看美雲是不是又挨了德賢母子欺負, 讓定玉感到不快。德福思念青蓮越發神經錯亂,林老太太卻執意不允德良找回青蓮。日軍駐地,祖善目睹日軍以活人當目標練習刺殺。不懷好意的馬浪盪讓施旺財放過美雲,作為交換條件,馬浪盪告訴施旺財林家老宅藏有財產,日本人懸賞要抓的抗日分子是德軒。德賢向林老太太打探林老爺是否留有財產,林老太太答應待德軒回家詢問一下,並安慰德賢,如果有財產大家都有份。國一和美雲擔心祖善出賣德軒。德軒攙扶負傷的同伴王文謹回德賢家躲藏。彌留之際,德福稱自己對不起青蓮。德良做主,讓阿歪嫂馬上去找青蓮。祖善說漏嘴,馬浪盪知道德軒回來,欲向日本兵告密,被德軒戰友王文謹發現。

第十集

林家全家人商談如何料理德福的後事。德賢、德貞兩姐妹發生口角。內心有愧的祖善,在德軒面前深感不自在。王文謹告訴德軒,他看見馬浪盪慌張離開王家,德軒懷疑馬浪盪可能是向日本兵告密,急於帶王文謹離開德賢家。德賢難以容忍家裡人懷疑自己的情人馬浪盪。馬浪盪果然帶著日本兵來抓德軒。心生惻隱的祖善,要定玉趕快告訴德軒快離開自己家,還想定玉發誓他絕不會出賣親舅舅。日軍闖進王家欲抓捕德軒撲空。德良國一父子慘遭日軍毒打。德福出喪,難掩內心悲痛的林老太太找來和尚念經。為躲避戰亂,德貞丈夫俊明帶著舞女翠仙離開上海,輾轉回青河。國一告訴德良,向日本人告密出賣德軒的是馬浪盪。德良欲向祖善問個究竟。青蓮趕回為德福送喪,悲憤中把德福用過的煙槍和煙燈狠狠摔在地下。

第十一集

德良、德賢追問祖善,是否真的是馬浪盪帶著日本人來抓德軒,祖善予以否認,德賢說馬浪盪不是大家想像的那種人,還說出沒准那一天德貞丈夫趙俊明會從上海領回來一個野妓。俊明帶著翠仙乘船回青河時,與一身素孝的青蓮擦船而過。國一強迫祖善在林老爺遺像前起誓,保證日本人抓德軒與他的確無關,氣憤中把祖善揪到河邊往水裡按。德賢責問馬浪盪,為何要向日本人告密,出賣她的親弟弟,馬浪盪佯作受了誤解,矢口予以否認。林老太太要德貞不要總在說話時刺激德賢,畢竟全家人一直吃住在王家。國一故意捉弄馬浪盪,在樓梯上抹油,讓馬浪盪從其滾了下來。趙俊明帶著翠仙來到德賢家,全家除德賢祖善母子還算客氣外,其他人都對倆人的到來表現得十分冷淡。

第十二集

翠仙對德賢心存感激,俊明晚上仍冷落德貞讓德貞深感傷心。看不過去的定玉讓父親陪伴母親德貞,俊明卻仍只顧和德賢、翠仙等人打麻將。德貞要女兒定玉不要管大人的事,定玉對父親的所為產生強烈不滿。美雲要國一和自己一起去安慰定玉,國一認為定玉的心胸狹隘,容不得別人去同情自己。林老太太借全家人吃飯之機,指桑罵槐,借辱罵丫頭桂菊映射俊明,俊明予以回應,和林老太太發生激烈沖突。德良無法容忍妹夫俊明所為,打了他一個嘴巴,逼他馬上給林老太太道歉。翠仙要離開德賢家,俊明堅決不同意。美雲告訴定玉,她母親德貞已經帶著小翔回青河了,臨走前留下話,讓定玉在大姨家多玩幾天再回去。由於對父親的強烈不滿,定玉對身邊所有的人都開始充滿怨恨,並感到內心非常孤獨。

第十三集

定玉的尖刻話語刺傷了美雲,國一指責定玉過於刁蠻。德賢對林老太太講,德貞、俊明最終總是要回王家來。祖善開始覬覦翠仙姿色。病中的定玉向悉心照顧自己的國一示好,國一要她以後不要再用言語傷害美雲。給定玉買葯的路上,國一要美雲一定不要去計較定玉的態度。美雲說,只要國一能對定玉好,定玉就不會再誤解自己。面對被日本兵打傷的馬浪盪,施旺財辛災樂禍,他要馬浪盪今後別打美雲的歪主意。心懷感動的定玉,讓服侍自己吃葯的美雲別計較她過去的態度。祖善毒打丫頭桂菊,國一對林老太太不予阻攔不滿。青河趙家,俊明獻殷勤,給德貞煮冰糖荷包蛋,翠仙要俊明晚上到德貞房間睡覺。鄉公所長賀連帶著日本兵闖進趙家搜查。美雲向定玉訴苦,希望和國一、定玉一起到寧波讀書。俊明偷拿德貞首飾變賣,供自己和翠仙在寧波玩樂。德貞知道後越發傷心。

第十四集

施旺財、賀連逼迫懂日語的趙俊明出來給日本人幹事,趙俊明不敢執意不從。德軒女友王淑如,到教堂接收抗日用通訊器材被校長關介民盯梢,幸被其他抗日同志解救。鐵匠鋪里,王淑如與德軒秘密相會。鎮海中學,張教官看著被撞傷的關介民幸災樂禍,氣急敗壞的關介民,要張教官准備與日本軍官中野康夫比試刀法。張教官慨然應諾。關介民再次糾纏王淑如,碰了釘子。德軒和張教官扮作蒙面人,半夜潛到鎮海中學關介民宿舍, 逼著關介民拿出錢資助抗日並寫下借據。日軍駐地,趙俊明被逼觀看日軍歌伎表演,內心苦悶異常,因翠仙過於逢迎日本人和她發生沖突。趙俊明帶著翠仙又回到王家埠,他懇求妻子德貞能夠寬容翠仙。

第十五集

翠仙提醒美雲,要她提防施旺財打她的壞主意。德良讓俊明和翠仙盡量少出門,免得惹出麻煩。祖善、翠仙眉目傳情。施旺財和馬朗盪在林家老宅找尋財寶時挖到金銀首飾。林老太太看不慣俊明和翠仙在一塊, 德賢勸解。定玉怪父親俊明不該讓翠仙給弟弟小翔洗澡,俊明要定玉爭取到鎮海中學讀書,當個新知識女性,並說自己不贊成她和國一的婚事。定玉要父親向德賢求情,能讓美雲也出去讀書。俊明對德貞說,他很擔心日後在國一、美雲和定玉3個人之間釀成悲劇。美雲羨慕國一、定玉能去念書,哀嘆自己命苦。德賢以美雲勾引國一為由, 要德良盡快給國一、定玉辦親事。德良稱德賢是在下一代之間種下仇怨。祖善在德賢、德良面前散布美雲在勾引國一。定玉又耍小性子惹得國一不滿。美雲對定玉表白,自己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。國一因咒罵德賢,遭父親德良暴打,定玉以身相護。

第十六集

祖善無意偷聽到德良、國一父子的對話,對母親德賢說,如林老太爺還留有財產,全家人都該有份。張教官告訴德軒,施旺財和馬浪盪在林家老宅挖到珠寶首飾。馬浪盪誘騙德賢,要她把德軒騙回來,以打聽出林老爺財產的秘密。夜半更深的林家老宅,德軒、張教官扮作惡鬼,嚇走來挖寶的施旺財。施旺財引來日軍佐田俊到林家老宅尋找財寶。馬浪盪怪施旺財獨吞不成,引來日軍挖走林家財寶。林家全家人議論財產被日本人挖走一事,對知道財產秘密的德軒不滿。德貞要俊明把翠仙帶到上海。德賢責怪馬浪盪,不該將林老爺留有財產一事告訴施旺財。施旺財與賀連來到王家,以索要美雲的嫁妝費以及日本人怪罪俊明不出來做事為由,對林家人進行敲詐。

第十七集

德良對施旺財講,林老爺在世時已表示退掉美雲婚事,施旺財抬出日本人對林家施壓。關鍵時刻,林老太太出面,用兩張銀票打發走施旺財。馬浪盪無 意中偷聽到美雲手裡還有一筆德賢不知曉的私房錢。林老太太對美雲說,打發走施旺財要感謝二媽德賢,又叮囑德賢,無論如何不能對馬浪盪講林老爺留有財產的事。馬浪盪在德賢面前,堅決否認對施旺財講過林老爺家財產的事,又把美雲有私房錢的事告訴給德賢。定玉、國一猜出林家老宅鬧鬼是德軒設法保護家產。林家老宅,混戰當中德軒中槍負傷。德貞回林家老宅大談。途中被人監視。施旺財開始懷疑林家老宅裝鬼的人是德軒。張教官、王淑如把德軒負傷的消息告訴給德貞。

第十八集

德軒傷重昏迷,德貞和張教官、王淑如商量把他送回王家治傷。馬浪盪要德賢盡快找到德軒,弄清林家老宅財產下落。小翔得病發燒,德貞不滿丈夫俊明將小翔放在翠仙處。德賢對林老太太講,誰也不能獨自染指阿爸生前財產。祖善偷看翠仙洗澡被定玉發現。祖善極力挑撥定玉忌恨美雲,並以幫助定玉得到國一為條件,要定玉為自己醜行保密。林老太和德良,要德賢無論如何不能把德軒回來養傷的事情告訴組善和馬浪盪。德貞說,也不能讓定玉知道此事,理由是她與組善關系過於親密。德賢要把組善打發去讀書,對翠仙懷有邪欲的祖善十分不悅。定玉覺察出全家人是有事瞞著自己,賭氣說要和父親俊明一起去上海。德貞對俊明說,定玉的性情越來越象德賢。俊明希望德貞在自己去上海期間能好好照顧翠仙。

第十九集

臨別前,德貞終於對俊明講出自己內心隱痛,表白她無論如何也狠不下心懲罰對方。祖善又來挑唆定玉,並和定玉針刺美雲相片以泄恨。美雲發現了被定玉、祖善針刺過的相片,內心深感凄惶不安。張教官和王淑如將傷重昏迷的德軒悄悄送回德賢這里養傷,全家人獨瞞著定玉和組善兩個人,豈料,偷偷溜進王家的馬浪盪有所察覺。林老太太取出祖傳的紅傷葯為德軒治傷。醋意大發的定玉,追問一直在照顧德軒的國一和美雲剛才幹什麼去了,國一不便過多解釋,反問定玉為何要針刺美雲相片。定玉嘴硬,說是組善一個人乾的事。國一對定玉說,她這樣由著性子來,說不定什麼時候害了別人也害了自己。

第二十集

德軒蘇醒過來,王淑如激情難以自製。組善十分不情願離家去讀書。德良、德賢對德軒一直不講出林老爺遺產的事感到不滿。林老太太讓德賢出面再去向德軒問一下。德賢准備找德軒談談,恰好聽到定玉在向德軒講自己對美雲一直不好。在日軍住處,施旺財對馬浪盪說,日本人在林家老宅找到的金銀首飾多是些假貨,要他盡快想辦法幫日本人抓到德軒,弄到林老爺遺產。德賢和德軒擔心,長時間不讓馬浪盪來王家會使他起疑心。其實馬浪盪已經猜出德軒可能躲藏在德賢家裡。祖善從學校溜回, 溜進翠仙屋與寂寞難耐的翠仙跳舞。全家人對祖善回來感到擔心,這讓德賢怒不可遏。馬浪盪心懷叵測來王家窺探, 從祖善嘴裡,他知道閣樓藏有人。俊明為小翔買葯,回來途中被設卡盤查的日本兵踏碎。

第二十一集

小鎮酒館里,酒醒的祖善無意中聽到施旺財和馬浪盪談起日本人要來家裡抓德軒。俊明回到王家,給德良帶回一張報紙,上面刊有祖善在學校因醜事被開除的消息。看病的郎中說小翔得了傷寒,俊明對德貞讓中醫給小翔看病表示不滿。德賢察覺到兒子組善有意親近翠仙,心裡不無隱憂。德賢警告馬浪盪,如果德軒真的出事自己不會決不會原諒他。祖善暗示母親德賢,一定不要讓德軒回到王家來。定玉對俊明冷落德貞十分生氣。德賢、德良追問組善關於報上刊登他的事的真相,祖善狡辯,對帶回報紙來的趙俊明生出仇恨。德貞告訴林老太自己做了不祥噩夢,小翔恐怕熬不過去。施旺財帶著日本兵闖進王家,全家人一時有些驚慌失措。

第二十二集

施旺財領著日本兵到閣樓上搜捕德軒撲了空。因日本兵在周圍布崗,小翔發高燒不能出去醫治。德賢、德良埋怨國一,不把德軒已經轉移的事告訴他們。出於好奇,祖善想從美雲口中探出德軒下落,馬浪盪借機對美雲輕薄。祖善對定玉說,日本人抓不到德軒不會輕易罷手。小翔病勢漸重,門外的日本兵不讓俊明送小翔出去瞧病。日本兵在撤走時,搶掠走德賢家裡的許多財物,氣急之下德賢癱倒。美雲拿出私房錢給德賢應急,德賢一時頗受感動,當場對眾人表示,自己以後一定善待美雲。小翔死在看病途中,悲痛不已的德貞對定玉說,這回可是和了你的心願,聞聽此言,定玉深感孤獨惆悵。德賢、馬浪盪打麻將時調情,恰好被定玉看見。

第二十三集

德賢欲送美雲外出讀書,一直覬覦美雲的馬浪盪挑唆德賢改變主意。祖善也挑唆定玉出面予以阻攔。馬浪盪對祖善講,自己要娶美雲不準他再對她進行虐待。美雲憧憬和國一、定玉一起讀書的神情,打動了定玉。因照顧生病的德賢,美雲最終未能讀書。鎮海中學,國一問起定玉,美雲為何沒來讀書,心生醋意的定玉耍起小性子。張教官、王淑如提醒定玉,須處處提防校長關介民。關介民企圖從定玉嘴裡探聽德軒情況碰壁。定玉同宿舍的沈慧英和宋曼如的關系不正常。關介民勾引放浪的沈慧英,惹得有背景的宋曼如吃醋。王淑如斥責關介民不該到宿舍輕薄女生,要沈慧英自己也要自重。

第二十四集

張教官讓女同學們今後少招惹關介民以免吃虧。翠仙處處有意討好德賢。祖善與翠仙調情令美雲生厭。王淑如告誡定玉,什麼時候都不要讓妒嫉在心靈中占上風。打算奔赴游擊區的德軒到學校看望國一、定玉。定玉、國一交往日漸親密,無意中倆人發現關介民和沈慧英在學校的樹林里偷情,並偷聽到關介民要沈慧英盯住定玉,以引出抗日分子德軒。馬浪盪用德賢的項鏈討好美雲時,被德賢撞見。 馬浪盪哄騙德賢,要她盡快找到德軒,了解林家老宅財產秘密,並要德賢把美雲嫁給自己。德賢不再提讓自己讀書的事情令美雲消沉。為不讓沈慧英講出自己在和國一約會的事,定玉有意向沈慧英獻殷勤。

第二十五集

國一回到王家。美雲悉心照料使定玉一時感動。美雲還告訴定玉,祖善與翠仙的關系不正常,定玉發現倆人果然在一起鬼混。氣憤不已的定玉不知如何處理,美雲出於好心,告訴定玉可寫信給父親俊明暗示。國一染上疥瘡,德良從學校把他領回來。 俊明接到定玉的信,悄悄離開上海回到王家。俊明責怪德貞沒看好翠仙,德貞反唇相譏。俊明捉姦,把祖善綁到院外柱子上予以痛打。林老太出面相救,失去理智的俊明把林老太太推倒。翠仙趁機溜走。林老太太和德賢滿腹狐疑,猜測到底是誰向俊明寫信透漏的消息。德賢拿德貞出氣,說她是喂不熟的鳥,埋怨她沒看好翠仙。德貞氣極,抓起一把紙錢甩到德賢臉上。

第二十六集

林老太太詢問定玉,是否是她給父親俊明寫信通風,搞得家裡大亂,定玉矢口否認。林老太太暗示定玉,自己是想幫助她,她可把此事全推到美雲頭上。國一對美雲說,不應該給定玉出這個主意{指給俊明寫信通風},這回給她帶來大麻煩。美雲頓時嚇得魂不守舍。馬浪盪誆騙俊明,稱是德貞把翠仙趕離王家。俊明遷怒德貞,動手將其毒打。俊明想悄然回上海時,碰到德良;德良質問他為何這樣一走了之。德貞帶著定玉回到青河自己家。林老太太對德賢說是美雲給俊明寫信,德賢又對美雲心生強烈怨恨。國一、定玉又為美雲發生爭執,林老太要國一以後不要總去管美雲的事,國一說走進德賢家如同走進墓穴。

第二十七集

國一已經猜到德賢愈加記恨美雲,可能定玉也在背地裡使了壞。定玉故意在林老太面前大談國一對美雲如何如何關心,惹得林老太太對美雲大為不滿。 國一指責定玉不該當面一套背後一套。定玉以德賢要將其嫁給馬朗盪來刺激美雲,轉而又編出美雲和一個男人在河塘對面約會的瞎話討好德賢。祖善戳穿定玉的真實想法,稱他們倆人已經站到一邊了。國一、定玉回到鎮海中學,美雲在家裡的處境愈加凄慘。德賢告訴馬朗盪,說她已經同意將美雲嫁給他。校園內,定玉欲和國一親近,國一態度冷淡。美雲對德良講,她死也不想嫁給馬朗盪。林老太和德良商量,要國一娶美雲為妻,德良再用美雲的嫁妝費在上海做生意,以解全家燃眉之急。

第二十八集

德賢對美雲說,打算退掉她和馬朗盪的婚事,這話讓美雲欣喜異常。俊明、翠仙又回到青河。深夜裡趙俊明予回家,德貞未給他開門,她要俊明先回旅館照顧翠仙。趁趙俊明一時不在,施旺財把翠仙弄到日軍駐地,陪日軍軍官佐田俊打麻將。俊明找到日軍駐地,要將翠仙帶回去,遭到日本兵毒打。翠仙表面任憑佐田俊輕薄,內心牽掛趙俊明忍不住暗暗流淚。林老太太對德貞談起國一娶美雲一事,德貞感到突然。旅店內,對來看望自己的定玉,趙俊明要女兒回去告訴德貞,自己不在外面混出個名堂,就不會再回青河,俊明詢問國一與定玉的親事,國一講他一生一世會把定玉當成好朋友,聞此言俊明感到愕然。

第二十九集

翠仙把俊明因自己的緣故遭日軍毒打的事告訴給了德貞,德貞惱恨翠仙,心疼丈夫。不甘心失去國一的定玉,追問國一,他的一生一世把自己當成好朋友的話是什麼意思。林老太太過生日時,德良當眾宣布國一和美雲訂婚。忿忿的馬朗盪有意撞掉國一酒杯表示強烈不滿並忿忿離席。定玉譏諷大舅德良,把婚姻當成買賣。德良對定玉說,她與國一性情不相配,他這也是為了她好。難以接受事實的定玉決意進行報復。施旺財譏笑馬朗盪,這邊沒得到美雲那頭又被老情人德賢冷落。校園內, 定玉請教於沈慧英,如何才能攏住男人的心。德貞擔心定玉任性,國一卻擔心馬朗盪不會善罷甘休。定玉絞盡腦汁試圖打動國一對自己上心。

第三十集

校園里,定玉尋機主動親吻國一,國一不為所動,表現冷靜,這使定玉一時心底湧起對國一強烈憎恨,她去求沈慧英幫忙,讓關介民找個理由把國一開除。沈慧英不了解定玉內心真實想法,但答應幫忙。學校門口,國一忿然撕掉開除學校將自己開除的告示。 德良猜不出國一因為什麼違反了校規,國一卻認定,自己被學校開除肯定與定玉有關。美雲勸國一不要放棄對美好未來的追求,一定要爭取去讀大學。定玉故意在國一和定玉面前與組善親熱,祖善趁機對定玉說她不如嫁給他。在定玉挑動下,祖善越發對美雲充滿仇恨。美雲綉出一幅鴛鴦戲水圖,拿給國一看,兩人一時陶醉在幸福中。定玉要祖善答應,兩個人聯手拆散國一、美雲,但不能真的害他們倆。

第三十一集

德賢和林老太談論如何才能找到德軒。定玉和組善反復密謀,如何要馬浪盪弄走美雲並強與美雲結婚。國一、定玉在古剎許願。因擔憂定玉報復,美雲憂心忡忡,國一盡力美雲,他認為對馬浪盪倒是不能不防。德賢屋內,面對對自己非常冷淡的老相好,馬浪盪故意將自己的手刺傷,加之甜言蜜語,終令德賢

『柒』 天底下黑糶什麼了不得的心事,要抽這個解悶兒

金鎖記

三十年前的上海,一個有月亮的晚上……我們也許沒趕上看見三十年前的月亮。年輕的人想著三十年前的月亮該是銅錢大的一個紅黃的濕暈,像朵雲軒信箋上落了一滴淚珠,陳舊而迷糊。老年人回憶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歡愉的,比眼前的月亮大,圓,白;然而隔著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,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帶點凄涼。

月光照到姜公館新娶的三奶奶的陪嫁丫鬟鳳簫的枕邊。鳳簫睜眼看了一看,只見自己一隻青白色的手擱在半舊高麗棉的被面上,心中便道:「是月亮光么?」鳳簫打地鋪睡在窗戶底下。那兩年正忙著換朝代,姜公館避兵到上海來,屋子不夠住的,因此這一間下房裡橫七豎八睡滿了底下人。

鳳簫恍惚聽見大床背後有人。

小雙脫下了鞋,赤腳從鳳簫身上跨過去,走到窗戶跟前,笑道:「你也起來看看月亮。」鳳簫一骨碌爬起身來,低聲問道:「我早就想問你了,你們二奶奶……」小雙彎腰拾起那件小襖來替她披上了,道:「仔細招了涼。」鳳簫一面扣鈕子,一面笑道:「不行,你得告訴我!」小雙笑道:「是我說話不留神,闖了禍!」鳳簫道:「咱們這都是自家人了,干嗎這么見外呀?」小雙道:「告訴你,你可別告訴你們小姐去!咱們二奶奶家裡是開麻油店的。」鳳簫喲了一聲道:「開麻油店!打哪兒想起的?像你們大奶奶,也是公侯人家的小姐,我們那一位雖比不上大奶奶,也還不是低三下四的人——」小雙道:「這里頭自然有個緣故。咱們二爺你也見過了,是個殘廢。做官人家的女兒誰肯給他?老太太沒奈何,打算替二爺置一房姨奶奶,做媒的給找了這曹家的,是七月里生的,就叫七巧。」鳳簫道:「哦,是姨奶奶。」小雙道:「原是做姨奶奶的,後來老太太想著,既然不打算替二爺另娶了,二房裡沒個當家的媳婦,也不是事,索性聘了來做正頭奶奶,好教她死心塌地服侍二爺。」鳳簫把手扶著窗檯,沉吟道:「怪道呢!我雖是初來,也瞧料了兩三分。」小雙道:「龍生龍,鳳生鳳,這話是有的。你還沒聽見她的談吐呢!當著姑娘們,一點忌諱也沒有。虧得我們家一向內言不出,外言不入,姑娘們什麼都不懂。饒是不懂,還臊得沒處躲!」鳳簫撲嗤一笑道:「真的?她這些村話,又是從哪兒聽來的?就連我們丫頭——」小雙抱著胳膊道:「麻油店的活招牌,站慣了櫃台,見多識廣的,我們拿什麼去比人家?」鳳簫道:「你是她陪嫁來的么?」小雙冷笑說:「她也配!我原是老太太跟前的人,二爺成天的吃葯,行動都離不了人,屋裡幾個丫頭不夠使,把我撥了過去。怎麼著?你冷哪?」鳳簫搖搖頭。小雙道:「瞧你縮著脖子這嬌模樣兒!」一語未完,鳳簫打了個噴嚏,小雙忙推她道:「睡罷!睡罷!快焐一焐。」鳳簫跪了下來脫襖子,笑道:「又不是冬天,哪兒就至於凍著了?」小雙道:「你別瞧這窗戶關著,窗戶眼兒里吱溜溜的鑽風。」兩人各自睡下。鳳簫悄悄地問道:「過來了也有四五年了罷?」小雙道:「誰?」鳳簫道:「還有誰?」小雙道:「哦,她,可不是有五年了。」鳳簫道:「也生男育女的——倒沒鬧出什麼話柄兒?」小雙道:「還說呢!話柄兒就多了!前年老太太領著合家上下到普陀山進香去,她做月子沒去,留著她看家。舅爺腳步兒走得勤了些,就丟了一票東西。」鳳簫失驚道:「也沒查出個究竟來?」小雙道:「問得出什麼好的來?大家面子上下不去!那些首飾左不過將來是歸大爺二爺三爺的。大爺大奶奶礙著二爺,沒好說什麼。三爺自己在外頭流水似的花錢。欠了公帳上不少,也說不響嘴。」

她們倆隔著丈來遠交談。雖是極力地壓低了喉嚨,依舊有一句半句聲音大了些,驚醒了大床上睡著的趙嬤嬤,趙嬤嬤喚道:「小雙。」小雙不敢答應。趙嬤嬤道:「小雙,你再混說,讓人家聽見了,明兒仔細揭你的皮!」小雙還是不做聲。趙嬤嬤又道:「你別以為還是從前住的深堂大院哪,由得你瘋瘋顛顛!這兒可是擠鼻子擠眼睛的,什麼事瞞得了人?趁早別討打!」屋裡頓時鴉雀無聲。趙嬤嬤害眼,枕頭里塞著菊花葉子,據說是使人眼目清涼的。她欠起頭來按了一按髻上橫綰的銀簪,略一轉側,菊葉便沙沙作響。趙嬤嬤翻了了身,吱吱格格牽動了全身的骨節,她唉了一聲道:「你們懂得什麼!」小雙與鳳簫依舊不敢接嘴。久久沒有人開口,也就一個個的朦朧睡去了。天就快亮了。那扁扁的下弦月,低一點,低一點,大一點,像赤金的臉盆,沉了下去。天是森冷的蟹殼青,天底下黑糶什麼了不得的心事,要抽這個解悶兒?」

玳珍蘭仙手挽手一同上樓,各人後面跟著貼身丫鬟,來到老太太卧室隔壁的一間小小的起坐間里。老太太的丫頭榴喜迎了出來,低聲道:「還沒醒呢。」玳珍抬頭望瞭望掛鍾,笑道:「今兒老太太也晚了。」榴喜道:「前兩天說是馬路上人聲太雜,睡不穩。這現在想是慣了,今兒補足了一覺。」

紫榆百齡小圓桌上鋪著紅氈條,二小姐姜雲澤一邊坐著,正拿著小鉗子磕核桃呢,因丟下了站起來相見。玳珍把手搭在雲澤肩上,笑道:「還是雲妹妹孝心,老太太昨兒一時高興,叫做糖核桃,你就記住了。」蘭仙玳珍便圍著桌子坐下了,幫著剝核桃衣子。雲澤手酸了,放下了鉗子,蘭仙接了過來。玳珍道:「當心你那水蔥似的指甲,養得這么長了,斷了怪可惜的!」雲澤道:「叫人去拿金指甲套子去。」蘭仙笑道:「有這些麻煩的,倒不如叫他們拿到廚房裡去剝了!」

眾人低聲說笑著,榴喜打起簾子,報道:「二奶奶來了。」蘭仙雲澤起身讓坐,那曹七巧且不坐下,一隻手撐著門,一隻手撐了腰,窄窄的袖口裡垂下一條雪青洋縐手帕,身上穿著銀紅衫子,蔥白線香滾,雪青閃藍如意小腳褲子,瘦骨臉兒,朱口細牙,三角眼,小山眉,四下里一看,笑道:「人都齊了。今兒想必我又晚了!怎怪我不遲到——摸著黑梳的頭!誰教我的窗戶沖著後院子呢?單單就派了那麼間房給我,橫豎我們那位眼看是活不長的,我們凈等著做孤兒寡婦了——不欺負我們,欺負誰?」玳珍淡淡的並不介面,蘭仙笑道:「二嫂住慣了北京的屋子,怪不得嫌這兒憋悶得慌。」雲澤道:「大哥當初找房子的時候,原該找個寬敞些的,不過上海像這樣的,只怕也算敞亮的了。」蘭仙道:「可不是!家裡人實在多,擠是擠了點——」七巧挽起袖口,把手帕子掖在翡翠鐲子里,瞟了蘭仙一眼,笑道:「三妹妹原來也嫌人太多了。連我們都嫌人多,像你們沒滿月的自然更嫌人多了!」蘭仙聽了這話,還沒有怎麼,玳珍先紅了臉,道:「玩是玩,笑是笑,也得有個分寸,三妹妹新來乍到的,你讓她想著咱們是什麼樣的人家?」七巧扯起手絹子的一角遮住了嘴唇道:「知道你們都是清門凈戶的小姐,你倒跟我換一換試試,只怕你一晚上也過不慣。」玳珍啐道:「不跟你說了,越說你越上頭上臉的。」七巧索性上前拉住玳珍的袖子道:「我可以賭得咒——這三年裡頭我可以賭得咒!你敢賭么?」玳珍也撐不住噗嗤一笑,咕噥了一句道:「怎麼你孩子也有了兩個?」七巧道:「真的,連我也不知道這孩子是怎麼生出來的!越想越不明白!」玳珍搖手道:「夠了,夠了,少說兩句罷。就算你拿三妹妹當自己人,沒什麼避諱,現放著雲妹妹在這兒呢,待會兒老太太跟著一告訴,管叫你吃不了兜著走!」

雲澤早遠遠地走開了,背著手站在陽台上,撮尖了嘴逗芙蓉鳥。姜家住的雖然是早期的最新式洋房,堆花紅磚大柱支著巍峨的拱門,樓上的陽台卻是木板鋪的地。黃楊木闌干裡面,放著一溜大篾簍子,晾著筍干。敝舊的太陽彌漫在空氣里像金的灰塵,微微嗆人的金灰,揉進眼睛裡去,昏昏的。街上小販遙遙搖著撥浪鼓,那瞢騰的「不楞登……不楞登」裡面有著無數老去的孩子們的回憶。包車叮叮地跑過,偶爾也有一輛汽車褒的手指,彷彿一心一意要數數一共有幾個指紋是螺形的,幾個是畚箕……

玻璃窗上面,沒來由開了小小的一朵霓虹燈的花——對過一家店面里反映過來的,綠心紅瓣,是尼羅河祀神的蓮花,又是法國王室的百合徽章……

世舫多年沒見過故國的姑娘,覺得長安很有點楚楚可憐的韻致,倒有幾分喜歡。他留學以前早就定了親,只因他愛上了一個女同學,抵死反對家裡的親事,路遠迢迢,打了無數的筆墨官司,幾乎鬧翻了臉,他父母曾經一度斷絕了他的接濟,使他吃了不少的苦,方才依了他,解了約。不幸他的女同學別有所戀,拋下了他,他失意之餘,倒埋頭讀了七八年的書。他深信妻子還是舊式的好,也是由於反應作用。

和長安見了這一面之後,兩下里都有了意。長馨想著送佛送到西天,自己再熱心些,也沒有資格出來向長安的母親說話,只得央及蘭仙。蘭仙執意不肯道:「你又不是不知道,你爹跟你二媽仇人似的,向來是不見面的。我雖然沒跟她紅過臉,再好些也有限。何苦去自討沒趣?」長安見了蘭仙,只是垂淚,蘭仙卻不過情面,只得答應去走一遭。妯娌相見,問候了一番,蘭仙便說明了來意。七巧初聽見了,倒也欣然,因道:「那就拜託了三妹妹罷!我病病哼哼的,也管不得了,偏勞了三妹妹。這丫頭就是我的一塊心病。我做娘的也不能說是對不起她了,行的是老法規矩,我替她裹腳,行的是新派規矩,我送她上學堂——還要怎麼著?照我這樣扒心扒肝調理出來的人,只要她不疤不麻不瞎,還會沒人要嗎?怎奈這丫頭天生的是扶不起的阿斗,恨得我只嚷嚷:多咱我一閉眼去了,男婚女嫁,聽天由命罷!」

當下議妥了,由蘭仙請客,兩方面相親。長安與童世舫只做沒見過面模樣,又會晤了一次。七巧病在床上,沒有出場,因此長安便風平浪靜的訂了婚。在筵席上,蘭仙與長馨強行拉著長安的手,遞到童世舫手裡,世舫當眾替她套上了戒指。女家也回了禮,文房四寶雖然免了,卻用新式的絲絨文具盒來代替,又添上了一隻手錶。

訂婚之後,長安遮遮掩掩竟和世舫單獨出去了幾次。曬著秋天的太陽,兩人並排在公園里走著,很少說話,眼角里帶著一點對方的衣服與移動著的腳,女子的粉香,男子的淡巴菰氣,這單純而可愛的印象便是他們身邊的欄桿,欄桿把他們與眾人隔開了。空曠的綠草地上,許多人跑著,笑著,談著,可是他們走的是寂寂的綺麗的迴廊——走不完的寂寂的迴廊。不說話,長安並不感到任何缺陷。她以為新式的男女間的交際也就「盡於此矣」。童世舫呢,因為過去的痛苦的經驗,對於思想的交換根本抱著懷疑的態度。有個人在身邊,他也就滿足了。從前,他頂討厭小說上的男人,向女人要求同居的時候,只說:「請給我一點安慰。」安慰是純粹精神上的,這里卻做了肉慾的代名詞。但是他現在知道精神與物質的界限不能分得這么清。言語究竟沒有用。久久的握著手,就是較妥貼的安慰,因為會說話的人很少,真正有話說的人還要少。有時在公園里遇著了雨,長安撐起了傘,世舫為她擎著。隔著半透明的藍綢傘,千萬粒雨珠閃著光,像一天的星。一天的星到處跟著他們,在水珠銀爛的車窗上,汽車馳過了紅燈,綠燈,窗子外營營飛著一窠紅的星,又是一窠綠的星。

長安帶了點星光下的亂夢回家來,人變得異常沉默了,時時微笑著。七巧見了,不由得有氣,便冷言冷語道:「這些年來,多多怠慢了姑娘,不怪姑娘難得開個笑臉。這下子跳出了姜家的門,趁了心願了,再快活些,可也別這么擺在臉上呀——叫人寒心!」依著長安素日的性子,就要回嘴,無如長安近來像換了個人似的,聽了也不計較,自顧自努力去戒煙。七巧也奈何她不得。長安訂婚那天,大奶奶玳珍沒去,隔了些天來補道喜。七巧悄悄喚了聲大嫂,道:「我看咱們還得在外頭打聽打聽哩,這事可冒失不得!前天我耳朵里彷彿刮著一點,說是鄉下有太太,外洋還有一個。」玳珍道:「鄉下的那個沒過門就退了親。外洋那個也是這樣,說是做了幾年的朋友了,不知怎麼又沒成功。」七巧道:「那還有個為什麼?男人的心,說聲變,就變了。他連三媒六聘的還不認帳,何況那不三不四的歪辣貨?知道他在外洋還有旁人沒有?我就只這一個女兒,可不能糊里糊塗斷送了她的終身,我自己是吃過媒人的苦的!」

長安坐在一旁用指甲去掐手掌心,手掌心掐紅了,指甲卻掙得雪白。七巧一抬眼望見了她,便罵道:「死不要臉的丫頭,豎著耳朵聽呢!這話是你聽得的么?我們做姑娘的時候,一聲提起婆婆家,來不迭地躲開了。你姜家枉為世代書香,只怕你還要到你開麻油店的外婆家去學點規矩哩!」長安一頭哭一頭奔了出去。七巧拍著枕頭□了一聲道:「姑娘急著要嫁,叫我也沒法子。腥的臭的往家裡拉。名為是她三嬸給找的人,其實不過是拿她三嬸做個幌子。多半是生米煮成了熟飯了,這才挽了三嬸出來做媒。大家齊打伙兒糊弄我一個人……糊弄著也好!說穿了,叫做娘的做哥哥的臉往哪兒去放?」

又一天,長安托辭溜了出去,回來的時候,不等七巧查問,待要報告自己的行蹤,七巧叱道:「得了,得了,少說兩句罷!在我面前糊什麼鬼?有朝一日你讓我抓著了真憑實據——哼!別以為你大了,訂了親了,我打不得你了!」長安急了道:「我給馨妹妹送鞋樣子去,犯了什麼法了,娘不信,娘問三嬸去!』七巧道:「你三嬸替你尋了漢子來,就是你的重生父母,再養爹娘!也沒見你這樣的輕骨頭!……一轉眼就不見你的人了。你家裡供養了你這些年,就只差買個小廝來伺候你,哪一處對你不住了,你在家裡一刻也坐不穩?」長安紅了臉,眼淚直掉下來。七巧緩過一口氣來,又道:「當初多少好的都不要,這會子去嫁個不成器的,人家揀剩下來的,豈不是自己打嘴?他若是個人,怎麼活到三十來歲,飄洋過海的,跑上十萬里地,一房老婆還沒弄到手?」

然而長安一味的執迷不悟。因為雙方的年紀都不小了,訂了婚不上幾個月,男方便託了蘭仙來議定婚期。七巧指著長安道:「早不嫁,遲不嫁,偏趕著這兩年錢不湊手!明年若是田上收成好些,嫁妝也還整齊些。」蘭仙道:「如今新式結婚,倒也不講究這些了。就照新派辦法,省著點也好。」七巧道:「什麼新派舊派?舊派無非排場大些,新派實惠些,一樣還是娘家的晦氣!」蘭仙道:「二嫂看著辦就是了,難道安姐兒還會爭多論少不成?」一屋子的人全笑了,長安也不覺微微一笑。七巧破口罵道:「不害臊!你是肚子里有了擱不住的東西是怎麼著?火燒眉毛,等不及的要過門!嫁妝也不要了——你情願,人家倒許不情願呢?你就拿準了他是圖你的人?你好不自量,你有哪一點叫人看得上眼?趁早別自騙自了!姓童的還不是看上了姜家的門第!別瞧你們家轟轟烈烈,公侯將相的,其實全不是那麼回事!早就是外強中干,這兩年連空架子也撐不起了。人呢,一代壞似一代,眼裡哪兒還有天地君親?少爺們是什麼都不懂,小姐們就知道霸錢要男人——豬狗都不如!我娘家當初千不該萬不該跟姜家結了親,坑了我一世,我待要告訴那姓童的趁早別像我似的上了當!」

自從吵鬧過這一番,蘭仙對於這頭親事便洗手不管了。七巧的病漸漸痊癒,略略下床走動,便逐日騎著門坐著,遙遙的向長安屋裡叫喊道:「你要野男人你盡管去戰,只別把他帶上門來認我做丈母娘,活活的氣死了我!我只圖個眼不見,心不煩。能夠容我多活兩年,便是姑娘的恩典了!」顛來倒去幾句話,嚷得一條街上都聽得見。親戚叢中自然更將這事沸沸揚揚傳了開去。七巧又把長安喚到跟前,忽然滴下淚來道:「我的兒,你知道外頭人把你怎麼長怎麼短糟踏得一個錢也不值!你娘自從嫁到姜家來,上上下下誰不是勢利的,狗眼看人低,明裡暗裡我不知受了他們多少氣。就連你爹,他有什麼好處到我身上,我要替他守寡?我千辛萬苦守了這二十年,無非是指望你姐兒倆長大成人,替我爭回一點面子來,不承望今日之下,只落得這等的收場!」說著,嗚咽起來。

長安聽了這話,如同轟雷掣頂一般。她娘盡管把她說得不成人,外頭人盡管把她說得不成人。她管不了這許多。唯有童世舫——他——他該怎麼想?他還要她么?上次見面的時候,他的態度有點改變么?很難說……她太快樂了,小小的不同的地方她不會注意到……被戒煙期間身體上的痛苦與這種種刺激兩面夾攻著,長安早就有點受不了,可是硬撐著也就撐了過去,現在她突然覺得渾身的骨骼都脫了節。向他解釋么?他不比她的哥哥,他不是她母親的兒女,他決不能徹底明白她母親的為人。他果真一輩子見不到她母親,倒也罷了,可是他遲早要認識七巧。這是天長地久的事,只有千年做賊的,沒有千年防賊的——她知道她母親會放出什麼手段來?遲早要出亂子,遲早要決裂。這是她的生命里頂完美的一段,與其讓別人給它加上一個不堪的尾巴,不如她自己早早結束了它。一個美麗而蒼涼的手勢……她知道她會懊悔的,她知道她會懊悔的,然而她抬了抬眉毛,做出不介意的樣子,說道:「既然娘不願意結這頭親,我去回掉他們就是了。」七巧正哭著,忽然住了聲,停了一停,又抽搭抽搭哭了起來。

長安定了一定神,就去打了個電話給童世舫,世舫當天沒有空,約了明天下午。長安所最怕的就是中間隔的這一晚,一分鍾,一刻,一刻,啃進她心裡去。次日,在公園里的老地方,世舫微笑著迎上前來,沒跟她打招呼——這在他是一種親昵的表示。他今天彷彿是特別的注意她,並肩走著的時候,屢屢地望著她的臉。太陽煌煌的照著,長安越發覺得眼皮腫得抬不起來了,趁他不在看她的時候把話說了罷。她用哭啞的喉嚨輕輕喚了一聲「童先生」。世舫沒聽見。那麼,趁他看她的時候把話說了罷。她詫異她臉上還帶著點笑,小聲道:「童先生,我想——我們的事也許還是——還是再說罷。對不起得很。」她褪下戒指來塞在他手裡,冷澀的戒指,冷濕的手。她放快了步子走去,他愣了一會,便追上來,回道:「為什麼呢?對於我有不滿意的地方么?」長安筆直向前望著,搖了搖頭。世舫道:「那麼,為什麼呢?。長安道:「我母親……」世舫道:「你母親並沒有看見過我。」長安道:「我告訴過你了,不是因為你。與你完全沒有關系。我母親……」世舫站定了腳。這在中國是很充分的理由了罷?他這么略一躊躇,她已經走遠了。園子在深秋的日頭里曬了一上午又一下午,像爛熟的水果一般,往下墜著,墜著,發出香味來。長安悠悠忽忽聽見了口琴的聲音,遲鈍地吹出了「Long,Long,Ago」—「告訴我那故事,往日我最心愛的那故事。許久以前,許久以前……」這是現在,一轉眼也就變了許久以前了,什麼都完了。長安著了魔似的,去找那吹口琴的人——去找她自己。迎著陽光走著,走到樹底下,一個穿著黃短褲的男孩騎在樹椏枝上顛顛著,吹著口琴,可是他吹的是另一個調子,她從來沒聽見過的。不大的一棵樹,稀稀朗朗的梧桐葉在太陽里搖著像金的鈴鐺。長安仰面看著,眼前一陣黑,像驟雨似的,淚珠一串串的披了一臉。世舫找到了她,在她身邊悄悄站了半晌,方道:「我尊重你的意見。」長安舉起了她的皮包來遮住了臉上的陽光。

他們繼續來往了一些時。世舫要表示新人物交女朋友的目的不僅限於擇偶,因此雖然與長安解除了婚約,依舊常常的邀她出去。至於長安呢,她是抱著什麼樣的矛盾的希望跟著他出去,她自己也不知道——知道了也不肯承認。訂著婚的時候,光明正大的一同出去,尚且要瞞了家裡,如今更成了幽期密約了。世舫的態度始終是坦然的。固然,她略略傷害了他的自尊心,同時他對於她多少也有點惋惜,然而「大丈夫何患無妻?」男子對於女子最隆重的贊美是求婚。他割捨了他的自由,送了她這一份厚禮,雖然她是「心領璧還」了,他可是盡了他的心。這是惠而不費的事。

無論兩人之間的關系是怎樣的微妙而尷尬,他們認真的做起朋友來了。他們甚至談起話來。長安的沒見過世面的話每每使世舫笑起來,說:「你這人真有意思!」長安漸漸的也發現了她自己原來是個「很有意思」的人。這樣下去,事情會發展到什麼地步,連世舫自己也會驚奇。

然而風聲吹到了七巧耳朵里。七巧背著長安吩咐長白下帖子請童世舫吃便飯。世舫猜著姜家是要警告他一聲,不準他和他們小姐藕斷絲連,可是他同長白在那陰森高敞的餐室里吃了兩盅酒,說了一回話,天氣,時局,風土人情,並沒有一個字沾到長安身上,冷盤撤了下去,長白突然手按著桌子站了起來。世舫回過頭去,只見門口背著光立著一個小身材的老太太,臉看不清楚,穿一件青灰團龍宮織緞袍,雙手捧著大紅熱水袋,身旁夾峙著兩個高大的女僕。門外日色昏黃,樓梯上鋪著湖綠花格子漆布地衣,一級一級上去,通入沒有光的所在。世舫直覺地感到那是個瘋人——無緣無故的,他只是毛骨悚然。長白介紹道:「這就是家母。」

世舫挪開椅子站起來,鞠了一躬。七巧將手搭在一個佣婦的胳膊上,款款走了進來,客套了幾句,坐下來便敬酒讓菜。長白道:「妹妹呢?來了客,也不幫著張羅張羅。」七巧道:「她再抽兩筒就下來了。」世舫吃了一驚,睜眼望著她。七巧忙解釋道:「這孩子就苦在先天不足,下地就得給她噴煙。後來也是為了病,抽上了這東西。小姐家,夠多不方便哪!也不是沒戒過,身子又嬌,又是由著性兒慣了的,說丟,哪兒就丟得掉呀?戒戒抽抽,這也有十年了。」世舫不由得變了色。七巧有一個瘋子的審慎與機智。她知道,一不留心,人們就會用嘲笑的,不信任的眼光截斷了她的話鋒,她已經習慣了那種痛苦。她怕話說多了要被人看穿了。因此及早止住了自己,忙著添酒布菜。隔了些時,再提起長安的時候,她還是輕描淡寫的把那幾句話重復了一遍。她那平扁而尖利的喉嚨四面割著人像剃刀片。長安悄悄地走下樓來,玄色花綉鞋與白絲襪停留在日色昏黃的樓梯上。停了一會,又上去了。一級一級,走進沒有光的所在。七巧道:「長白你陪童先生多喝兩杯,我先上去了。」傭人端上一品鍋來,又換上了新燙的竹葉青。一個丫頭慌里慌張站在門口將席上伺候的小廝喚了出去,嘀咕了一會,那小廝又進來向長白附耳說了幾句,長白倉皇起身,向世舫連連道歉,說:「暫且失陪,我去去就來。」三腳兩步也上樓去了,只剩下世舫一人獨酌。那小廝也覺過意不去,低低地告訴了他:「我們絹姑娘要生了。」世舫道:「絹姑娘是誰?」小廝道:「是少爺的姨奶奶。」世舫拿上飯來胡亂吃了兩口,不便放下碗來就走,只得坐在花梨炕上等著,酒酣耳熱。忽然覺得異常的委頓,便躺了下來。卷著雲頭的花梨炕,冰涼的黃藤心子,柚子的寒香……姨奶奶添了孩子了。這就是他所懷念著的古中國……他的幽嫻貞靜的中國閨秀是抽鴉片的!他坐了起來,雙手托著頭,感到了難堪的落寞。他取了帽子出門,向那小廝道:「待會兒請你對上頭說一聲,改天我再面謝罷!」他穿過磚砌的天井,院子正中生著樹,一樹的枯枝高高印在淡青的天上,像瓷上的冰紋。長安靜靜的跟在他後面送了出來。她的藏青長袖旗袍上有著淺黃的雛菊。她兩手交握著,臉上現出稀有的柔和。世舫回過身來道:「姜小姐……』她隔得遠遠的站定了,只是垂著頭。世舫微微鞠了一躬,轉身就走了。長安覺得她是隔了相當的距離看這太陽里的庭院,從高樓上望下來,明晰,親切,然而沒有能力干涉,天井,樹,曳著蕭條的影子的兩個人,沒有話——不多的一點回憶,將來是要裝在水晶瓶里雙手捧著看的——她的最初也是最後的愛。芝壽直挺挺躺在床上,擱在肋骨上的兩只手蜷曲著像宰了的雞的腳爪。帳子吊起了一半。不分晝夜她不讓他們給她放下帳子來。她怕。外面傳進來說絹姑娘生了個小少爺。丫頭丟下了熱氣騰騰的葯罐子跑出去湊熱鬧了,敞著房門,一陣風吹了進來,帳鉤豁朗朗亂搖,帳子自動地放了下來,然而芝壽不再抗議了。她的頭向右一歪,滾到枕頭外面去。她並沒有死——又挨了半個月光景才死的。絹姑娘扶了正,做了芝壽的替身。扶了正不上一年就吞了生鴉片自殺了。長白不敢再娶了,只在妓院里走走。長安更是早就斷了結婚的念頭。

七巧似睡非睡橫在煙鋪上。三十年來她戴著黃金的枷。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殺了幾個人,沒死的也送了半條命。她知道她兒子女兒恨毒了她,她婆家的人恨她,她娘家的人恨她。她摸索著腕上的翠玉鐲子,徐徐將那鐲子順著骨瘦如柴的手臂往上推,一直推到腋下。她自己也不能相信她年輕的時候有過滾圓的胳膊。就連出了嫁之後幾年,鐲子里也只塞得進一條洋縐手帕。十八九歲做姑娘的時候,高高挽起了大鑲大滾的藍夏布衫袖,露出一雙雪白的手腕,上街買菜去。喜歡她的有肉店裡的朝祿,她哥哥的結拜弟兄丁玉根,張少泉,還有沈裁縫的兒子。喜歡她,也許只是喜歡跟她開開玩笑,然而如果她挑中了他們之中的一個,往後日子久了,生了孩子,男人多少對她有點真心。七巧挪了挪頭底下的荷葉邊小洋枕,湊上臉去揉擦了一下,那一面的一滴眼淚她就懶怠去揩拭,由它掛在腮上,漸漸自己幹了。

七巧過世以後,長安和長白分了家搬出來住。七巧的女兒是不難解決她自己的問題的。謠言說她和一個男子在街上一同走,停在攤子跟前,他為她買了一雙吊襪帶。也許她用的是她自己的錢,可是無論如何是由男子的袋裡掏出來的。……當然這不過是謠言。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了下去,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,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還沒完——完不了

『捌』 知否:為什麼盛老太太能教出優秀的明蘭

賢惠這東西,不過是黃泥塑的菩薩,孔夫子的牌位,嘴裡拜拜便是,你若真照做了,有你悔一輩子的,男人是你半輩子的依靠,就是不喜歡他,也要拿住了他,別叫旁的女人得了空隙。更不要擺什麼清高的臭架子,便是男人沒那花花心思,也得你有能耐看住了!」這些話,讓人聽著淚眼婆娑,有一個這樣疼愛自己、掛心自己的人,是何等的幸運又是何等的幸福?雖說好男人不是看出來的,但聰明的女人,都會把自己的男人「調教」的非常好。當初,因喜歡趙麗穎所以才追的《知否》,結果卻因這部劇愛上了盛明蘭,為了進一步對人物深刻了解,又看了一遍原著。

看到很多女人,為了一個男人放棄了一切自我成長的機會,最後婚姻中的男女,一個不斷攀升,一個止步不前,最後婚姻破滅時,自己連如何生活下去的概念都沒有,該是多麼的悲哀?不是每一個老人都是盛家老太太,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是盛明蘭,婚戀不是女人的終極目標,但絕對是女人一生的必經之路,逃不掉躲不掉。而婚戀又不是絕對都能和諧恩愛到最後的,相比男人來說,女人在婚戀里總是脆弱的多,為了能夠讓自己的餘生不被自我淘汰,那就需要不斷的自我成長。

『玖』 老頭癱瘓了。沒有退休工資。老太不願意服侍他,有退休工資也不願給錢,合法嗎

摘要 您好,這是不合法的。夫妻有共同扶持的義務,如果配偶有病另一方有照顧的法律義務,如果不管不顧是違法行為,嚴重的涉嫌遺棄罪,可能被追究刑事責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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